“薅羊毛”月薪過萬 是誰助長了黑灰產

“六年老店，誠信接單。利用各大平臺漏洞，想要什么找我就對了。”全職媽媽“怡寶”不僅在微信上接單，也招收代理。與微商不同的是，“怡寶”并沒有貨源，只是利用平臺漏洞以遠低于官方售價的價格購買，并在此基礎上加價賣給用戶。

黑灰產伴隨互聯網而生，從垃圾郵件到刷單刷量，從惡意營銷外掛軟件到組織水軍參與……而“怡寶”僅是黑灰產這一鏈條的小小一環(huán)。

在言必稱網的時代，網絡成了不少人賺錢的利器，黑灰產的逐漸滲透，影響著網絡空間的秩序和安全，使得網絡生態(tài)治理更加必要與緊迫。

今年3月1日，由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發(fā)布的《網絡信息內容生態(tài)治理規(guī)定》（以下簡稱《規(guī)定》）正式施行，其中，第七條將“使用夸張標題，內容與標題嚴重不符的”標題黨行為認定為“不良信息”，第二十四條將“流量造假、流量劫持以及虛假注冊賬號、非法交易賬號、操縱用戶賬號等行為”認定為破壞網絡生態(tài)秩序，為治理黑灰產行為提供了法規(guī)層面的依據。

黑灰產影響網絡生態(tài)健康

“怡寶”一直在家照顧兩個孩子，利用微信接單，現在每月收入一兩萬元。

根據“怡寶”在朋友圈發(fā)布的某平臺自營250ml×12禮盒裝低脂牛奶，《中國消費者報》算了一筆賬，官方售價68元/箱，兩箱折后到手價也需101.2元，但“怡寶”兩箱售賣83元，并加送其他品牌乳酸菌飲品和山楂球。

“怡寶”僅出售一單牛奶，就與平臺價格相差18元，這還是“怡寶”在保證自己收益后加價的價格。同時，“網賺”人員每天發(fā)布產品品類不定，還不斷招收代理并拉新，在社交平臺擁有了一批較為固定的顧客。

《中國消費者報》了解到，“網賺”人員都有線報群，群主一般會提前發(fā)出低價貨品。對于平臺出現漏洞的原因，“怡寶”解釋，平臺運營人員難免出現失誤，可能是價格設定錯誤、優(yōu)惠券的范圍或者面額錯誤等等，這也涉及到一個龐大的產業(yè)鏈，僅搬運群里的特價商品，就能有不錯的收益。

移動互聯網新興行業(yè)催生了營銷新形態(tài)。“薅羊毛”看似司空見慣，但違反平臺規(guī)則、利用系統(tǒng)漏洞惡意牟利的黑灰產鏈條卻給平臺和商家?guī)磔^大損失。

寄生于各種平臺的黑灰產不僅會誤導消費者，直接損害消費者利益，也會拉低平臺商業(yè)信譽，嚴重影響社會信用體系與公眾消費信心。“網絡生態(tài)的日趨復雜和網絡行為與大量日常經濟活動聯系的日益密切，再加上網絡空間的身份容易偽造，客觀上助長了網絡空間非法行為的增多，致使網絡空間的交易行為難以在穩(wěn)定、安全的環(huán)境中進行。”中國傳媒大學人類命運共同體研究院副院長王四新認為，這種狀況損害了廣大互聯網用戶的利益，影響了網絡空間的信息生態(tài)、內容生態(tài)健康發(fā)展，也給平臺安全、合法經營帶來一定風險。

應以更合理網盤服務擠壓黑灰產

4月15日，據揚州網警官方通報，可以解除官方限速、搜尋解析百度網盤地址并下載資源的Pandownload軟件開發(fā)者被抓獲。

據悉，受害人劉某使用Pandown－load后，百度網盤上的相關隱私信息遭到泄露。該軟件可以以非會員權限實現百度網盤資源的高速下載。百度方面稱，該行為已致使百度公司損失高達上千萬元。

4月16日凌晨，百度網盤在新浪微博回應了該事件，稱“一直積極配合警方，嚴厲打擊侵犯百度網盤用戶數據隱私的犯罪行為”。

在該條微博下，不少網友評論稱，“非會員下載文件網速8kb”“超級會員也限速”。“Alive阿來”稱，“要是你們不限速，我一個超級會員干嘛還要用破解版。”

不少人雖然清楚破解版存在的風險，但為了提高下載速度或節(jié)省會員費用，對于個人隱私并不太在意。

對此，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數字經濟研究院執(zhí)行院長盤和林在接受《中國消費者報》采訪時表示，一直以來網絡技術服務的付費建設相對滯后，往往習慣了盜版和免費資源并不注重服務付費和版權價值，“首先，用戶需要轉變觀念，提高個人信息保護意識。從自身做起打擊盜版、破解版，支持企業(yè)正版，這也是鼓勵科技創(chuàng)新的一個重要方面。”

他進一步表示，從平臺來看，加強對盜版軟件的打擊以及提升用戶信息保護水平至關重要，不能給不法分子可趁之機。其次，用戶選擇去用盜版軟件可能與正版軟件收費不合理有關，從目前看，網盤類軟件市場競爭程度小，已經呈現壟斷競爭和寡頭壟斷市場的特征。“有關部門可以和企業(yè)達成合作，共同商討更好的定價模式和經營方式，貼近消費者的需求，壓縮黑灰產業(yè)的市場。”

智能監(jiān)管凈化網絡環(huán)境

目前，黑灰產的目標從電商行業(yè)延伸至社區(qū)類互聯網平臺，網絡謠言、偽科學標題黨、惡意營銷等內容仍較為常見。

為了維護平臺的健康運轉，營造清朗的網絡空間，打擊黑灰產已經成為互聯網新平臺運營的新常態(tài)。

4月16日，小紅書公布2020年第一季度社區(qū)生態(tài)治理結果顯示，小紅書當季處理涉嫌刷量筆記52萬篇，攔截和清理黑灰產刷量行為逾1.4億次。“偽科學標題黨，某些以炫富為噱頭的惡意營銷筆記嚴重損害社區(qū)生態(tài)，既讓用戶產生反感，也容易讓外界對用戶產生負面誤解。目前，我們在這方面的治理已經初見成效，第二季度將繼續(xù)加大治理力度。”小紅書生態(tài)治理專項組負責人表示。

據悉，小紅書將于第二季度啟動生態(tài)專項治理行動，對社區(qū)內詐騙引流、網絡謠言、偽科學標題黨、低俗媚俗等高頻舉報的內容進行重點治理。

此前，阿里本地生活也公布了2019年打擊黑灰產情況，全年配合公安機關打擊黑灰產案件超290起，查處近400人，涉案總額4500余萬元。字節(jié)跳動自2019年10月起開展的兩個月行動中，封禁涉嫌刷量作弊的違規(guī)抖音賬號超過127萬個，同時，攔截黑灰產刷量注冊抖音賬號請求超過5888萬次。

小紅書生態(tài)治理專項組相關人士在接受《中國消費者報》采訪時表示，今年第一季度，實時攔截黑灰產刷量請求和封禁涉嫌刷量筆記數量都出現了環(huán)比下降。這得益于大數據分析、機器學習能力等AI技術應用。“作案手段伴隨著技術發(fā)展不斷升級，很難根治，也對平臺治理手段和投入都提出了比較高的要求。但對抗黑灰產是一場持久戰(zhàn)。”

除了通過技術手段嚴厲打擊，對網民進行黑灰產教育同樣必不可少。“我們在打擊網絡黑灰產的同時，也會對博主進行教育。”據小紅書生態(tài)治理專項組相關人士介紹，平臺通過反作弊系統(tǒng)發(fā)現一位小紅書博主的筆記存在刷量行為，并對虛假流量進行攔截和扣除，對賬號進行降權處理。平臺團隊向其說明購買虛假刷量的各類危害，勸說博主認真做內容。經過數月觀察，該博主的賬號和筆記再未出現作弊行為。這位博主主動向反作弊團隊反饋，自己筆記的流量表現反而比之前買刷量時更好。“黑灰產業(yè)威脅到了正規(guī)平臺正常運營，挫傷了自主創(chuàng)新積極性。目前不少企業(yè)已經開始借助區(qū)塊鏈技術來對關鍵信息進行加密，同時也可以避免重要信息被惡意篡改。”盤和林如是說。

盤和林表示，網絡黑灰產業(yè)因為信息不對稱的原因，容易造成互聯網市場的“劣幣效應”，最終導致服務質量和安全性的下降，相關部門可以使用技術手段，通過大數據實現數據流量實時監(jiān)控，危險鏈接警示等，同時還應與企業(yè)加強合作，共建互聯網智能監(jiān)管平臺，共同凈化互聯網平臺。